SLC（克拉夫特兄妹）你與我的日祭

　　這是艾芙琳．克拉夫特第三年以聖路恩學生的身分參加學校舉辦的日祭活動。

　　除卻這三次，他也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慶祝同樣的節日。只是那時他大多數時間被人抱著，幾乎比現在矮了二十公分多的小個子（雖然這麼說對那些本就嬌小的同學們很抱歉）在人群間穿梭，終究還是太危險了。

　　雖然那是他的哥哥──艾略斯特．克拉夫特的意思。他本人是覺得自己完全沒問題，而且每個向他搭話的同學都相當友善，就可惜了自家哥哥是那個古怪的脾氣。

　　是的，那時候他是以「艾略斯特的妹妹」的名義參加的。

　　身形還那麼嬌小的那時候他便已經是一名禮儀滿分的淑女，畢竟就年紀上，也早就超過同樣貌的女孩。他那時候向每個來搭話的艾略斯特的同學說道：謝謝你們平日照顧我哥哥。

　　後來似乎讓自家哥哥在學校被調侃了一陣子，並且毫無悔意。

　　艾略斯特跟妹妹的性格真是不像啊。

　　豈止是不像呢，就連他們本人都覺得簡直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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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典開始後，原先的寧靜平和轉變為歡快的人聲鼎沸。熱鬧的氣氛讓艾芙琳的笑容從未從臉上消失，而伴在他身邊的高個子精靈面無表情，這似乎顯得突兀，難道他不高興嗎？

　　但艾芙琳面對兄長這副模樣沒有感到不快，他側過並抬頭看過去，反倒是已經很習慣的樣子。

　　後來，他勾著艾略斯特的手在草原上跑來跑去，去向認識的同學們打招呼，同時介紹了「艾芙琳的哥哥」。雖然艾略斯特看起來有些冷漠，但禮貌的應對與偶爾揚起的笑容，似乎也並非像看上去的那麼難相處。

　　與幾十年前的情況是相反過來的，艾略斯特禮貌地向艾芙琳的同學們說道：謝謝你們平日照顧我妹妹。

　　艾芙琳和哥哥在真是相像啊。

　　就是說啊，就連他們本人都這麼認為。這是少數能讓艾略斯特會忍不住嘴角浮起笑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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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過去後，艾芙琳說是要自己去找其他人跳舞和玩耍，便無情地丟下了兄長；看著妹妹踏著輕盈步伐離去的背影，艾略斯特也無可奈何，一口氣憋了很久，直到疼愛的身影隱沒進群體後，獨自地嘆了口氣。

　　他本就是為了艾芙琳來的，那他能做什麼呢？他也不是那種會主動向陌生人搭話的類型……他佇立在原地抱起胸思考著，兩眼直直地望向前方地熱鬧，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而在旁人眼裡看來，像尊雕像站在那裡的艾略斯特也相當奇怪。

　　……還是到外圍一點去吧。他這麼想，然後動身離開草原中心，同時一邊四處看看，幾十年前的記憶似乎也隨之喚起。

　　他參加過六次的聖路恩日祭，但好像只是形式上的與誰們有些互動，普通地吃著美味的甜品，等待日落到來，日祭慶典結束。能像艾芙琳那樣活潑地享受整個節日，這並不是他的選擇。

　　就在艾略斯特茫然地想著該如何消磨等待妹妹回到身邊的時光，餘光似乎捕捉到一個輕盈的影子──眾多魔法使存在的現場應該不好辨識魔力型態，但因為上週才見過所以還有點印象。

　　哦……原來是那位冒失的粉髮精靈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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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芙琳對金日妖精發誓，絕對不是自己貪玩，也不是嫌哥哥在身邊麻煩才丟下對方，他的本意是希望這陣子經常關在家裡研究的哥哥能夠在祭典上玩耍和透透氣，真的是這樣！

　　他在人群之中看見同族的朋友，揮手並呼喊對方的名字，稍微比平常大聲了一些，就怕聲音被埋沒在人聲鼎沸當中，艾芙琳拉著對方的手前去取餐區域，細心地為他介紹甜品。

　　又過了一陣子，他聽見龍少女的呼喚，身著輕便的衣裝，搭著佩劍，嬌小的身形卻有十足的騎士之姿。欣然接受對方的邀請並共舞一場，最後目送對方奔向溫柔男子的身側，收獲洋溢著幸福的畫面。

　　他在陽光底下找到與其相互輝映光芒的金色少女，頭髮紮成兩個辮子圈，耳畔別上了貝爾洛學院指定的代表花，他拉著對方的手跳舞，在青草、陽光與風兒裡感受到了自由。

　　總算是累的時候四處張望間撞到了人，抬頭一看那對熟悉的獸耳和身後的尾巴，那令艾芙琳想到另一位友人，但相較起來實在是太過冷漠，但幸好自己還算懂得延伸話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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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靈少女與朋友們玩耍、聊天，比自己想得還要快就感覺到腳上痠痛和體力不支，便有些不甘地找到自家哥哥，並且落坐於野餐墊上休息。

　　陽光灑落到他身上的薄紗，那是溫暖的光芒，他忍不住用手去接住，讓和煦的光芒在手心裡搖晃。

　　幾日前他才在這裡和普莉姆一起練習手作花圈，那時只有他們兩個坐在草原上享受這些自然的禮物，現在所有的人、不管是誰都在這個地方共襄盛舉。

　　精靈少女許是累了，整個身子向一旁倒去，沒有問過對方的意願便枕在艾略斯特的大腿上，接著以撒嬌般的口氣問到。

　　「可以借我躺一下嗎？」

　　「你不用問的，答案很明顯。」他的哥哥表情沒太多變化，但眉眼間似乎變得沒那麼緊繃，整張臉的氛圍顯得溫柔許多。

　　艾芙琳不意外對方這麼說，接著開心地舉起手來，晃了晃手指，施展魔法。沒過多久後，艾略斯特地手腕上多了一條花草編織的手環。

　　「畢竟在我們家裡，每個成員都有自己的選擇權？」艾芙琳調皮地笑道。

　　艾略斯特的表情像是融化般地笑了，知道手上的東西是艾芙琳給他的謝禮，隨即像是競爭一般，也豎起一根食指勾了勾，花草自動漂浮在半空中形成花圈，完成以後他將之戴到親愛的妹妹頭上，伸手為對方整理隨意倒下而變得凌亂的頭髮。

　　「這幾十年來，聖路恩好像沒什麼變。」艾略斯特看向熱鬧的人群與起舞的人們說道。

　　「那樣是好事還是壞事？」艾芙琳問他。

　　「端看你怎麼想。」

　　「幾十年前來的那一次，我的腳幾乎沒有落地，你不讓我踩的，記得嗎？」然後得到了一陣心虛的沉默後，艾芙琳笑得合不攏嘴，「沒有要怪你，我只是想跟你說我覺得很不一樣。」

　　忽然蝴蝶停到了他的鼻子上，那讓他覺得有些癢癢的。

　　「至少跟艾爾哥哥一起參加聖路恩的日祭的感覺，已經很不一樣了。」

　　「不過你說聖路恩沒有變，可能是吧？一樣都是開心的人群，只是學生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學生了。那些畢業生可能跟你一樣在哪裡為了家族而努力，或是已經過上退休生活也說不定。」

　　「但哥哥的時間還很多。」

　　「你也是，艾芙琳。」

　　「除了這六年，你還會有很多的時間，還會有新的相遇。」

　　艾略斯特垂下頭來看著自家妹妹；艾芙琳想要伸手去撥開哥哥臉上的陰影，但他明白那絕對是徒勞，不是因為角度，不是因為陽光從上頭灑落而對方剛好背光──而是那些就是在那裡，不是他想揮開就能為對方揮開的。

　　屬於艾略斯特．克拉夫特自己的陰霾。

　　他好像可以明白哥哥的言下之意，同時也清楚自己與對方的想法與思考模式大概完全不同──他知道自己還有長長的時間等著自己，所以每一個際遇他都很期待。

　　但艾略斯特完全不同，當他看見相遇時便已看見別離，他會掙扎但隨即又像是註定好一般陷落，越是享受這段得來不易的關係時就會對遲早到來的那一天感到懼怕，所以舉步維艱，小心翼翼，更甚，他會選擇推開、逃避。

　　那些戒慎恐懼，身為妹妹的他又怎麼會看漏？他非常明白。

　　所以艾芙琳知道自己不會只是艾略斯特的妹妹，更同時是他面對這些時的夥伴、朋友。

　　「艾略斯特。」

　　艾芙琳舉起手來手掌貼上對方的臉頰，指腹輕輕摩娑。

　　「願金日妖精祝福你。」

　　他好像總是這樣的，喜歡用祝福代替長篇大論，也可能因為對象是艾略斯特，對方了解自己，而自己也了解對方，往往就是這樣一句話便能承載一切的難以言喻。

　　不是打發、不是不耐煩，而是需要交由時間的事情，他們是屬於時間之中而無法掌控時間的魔法使，那麼便將自己交給自然。

　　於是艾略斯特淺淺笑了，面容看上去多了些光彩，少了些陰影，他抬頭望向天空，接著閉起眼來感受風兒拂過。似乎是很久沒有這樣悠閒了，畢竟他習慣埋於工作，那樣子，時間好像過得比較快。

　　說起來他的妹妹，他永遠的朋友，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艾芙琳，你還想跳舞嗎？」

　　「要和我跳舞嗎！」

　　「你想要的話。」

　　「我當然要！你好久沒有陪我跳舞了！」

　　「畢竟你也知道，我跳舞有多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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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祭結束，太陽隱沒至地平線的時候艾略斯特才準備離開聖路恩。艾芙琳盡其本分將他送至對方也一點都不陌生的大門口。

　　「哥哥，下次還想來玩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們可以去花園咖啡廳吃下午茶或是聖納湖畔野餐。」

　　「咳嗯。」艾略斯特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如果你想的話我會來的。」

　　啊果然。

　　艾芙琳就是覺得他哥哥這點麻煩，本想說對方肯定想要經歷那些自己沒有經歷的事情，現在不是有妹妹這個超級好的藉口嗎？但事到如今還是那麼彆扭。

　　不過也是這點可愛。他想。

　　「我知道了，我會再邀請哥哥來的，到時候請你也要跟我的朋友好好相處唷。」

　　「啊……我明白了。」

　　艾略斯特回頭看了眼聖路恩的大門，收起目光，並放回到艾芙琳身上。

　　「那麼我回去了，想回家的時候說一聲，我會來接你。」

　　「好，掃帚慢慢騎唷。」這樣說之後，送走了自家哥哥。

✤✾✤

　　直至背影完全隱沒於染上夜色的暮色，艾芙琳才轉身進入學校，向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入學聖路恩以後的第三個的日祭結束了，現在還剩下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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