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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Line_포말의 꿈

  • 看解析的角色配置,忍不住想寫化石所以寫了

  • 但因為只是想寫一些想到的片段,所以看起來很跳,缺少很多前因後果

  • 雖然有還算完整的時間軸和設定,但目前寫不動,也就沒起篇名

  • 有機會或許補完整個完整的故事,或是就擺爛

  • BE,請斟酌

 

  「煥雄啊,你怎麼了?」

  「抒澔哥是指什麼?」

  「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跌倒的時候在地上磨到的。」

  「這樣啊?手腳上也有嗎?」

  呂煥雄點頭,他想自己也稱不上說謊,確實是跌倒時受的傷,但或許一般人會說那是被故意絆倒,又被別人刻意踩住,掙扎的同時才受傷的──但跌也是跌了沒錯,所以這就可以算是跌倒受傷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自欺欺人,但終究不是很習慣,好像他越瞞著他人,心裡某一塊破了洞的地方就會變得更深、更暗,也許哪一天就連光也照不進去;這也讓他想起,好像哪一次被人關進掃除櫃那般的狹窄黑暗。

  他還是說不上來,但不管怎麼說,都不該是抒澔哥需要知道的事情。他只要不說,這件事便不見天光,除了自己和班上的人以外,應該誰也都不會知道。

  抒澔哥不需要知道這件事、不需要。

  「我們再來練下一首歌吧?上次給我的歌單裡,我很喜歡這首。」

  至少還有這處可以肆無忌憚的成為自己,呂煥雄想這樣應該就好了。

 

  「抒澔哥,為什麼要幫我擋?」

  沁涼入骨的鋁罐貼上紅腫手臂,在觸碰到皮膚的那一瞬,李抒澔反射性地抽開手,呂煥雄動作一滯也將飲料罐拉開了距離,另一手從破爛的背包裡翻出了運動毛巾。

  他將毛巾包覆鋁罐,重新靠近李抒澔受傷的地方,而這一次對方沒有躲開。

  李抒澔沒有回答問題,只是看著呂煥雄的制服外套上有各種不同的鞋印,臉上還有幾處傷口,應是整齊平順的頭髮現在凌亂不堪。這些全部看在眼裡,他都覺得刺眼,平時彎彎的笑眼變得銳利無比。

  「煥雄啊,你怎麼不跟我說?」

  呂煥雄不知道,原來李抒澔的聲音可以聽起來這麼危險,那讓他想到曾經在小說裡頭讀到的,漆黑又危機四伏的夜晚森林。

  他以為李抒澔不管怎麼樣,都會像白日當空的太陽一樣,聲音永遠像清澈的冷泉,能在每一次、每一次受到各種不合理的對待後,能讓自己只是聽著歌就受到慰藉。

  他不知道這一切這麼嚴重,是不是就連唯一的淨土也要失去了?

  呂煥雄緊抿著唇,不敢發出任何一個聲音。

  ──我不要。


 

  好像快下雨了,呂煥雄佇在原地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

  他猜自己被打傷的手臂明天肯定又會瘀青一大塊,想到就覺得鬱悶。

  但這些日子以來就是這樣,能躲的就躲、躲不掉的就只能扛和反抗。明明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誰知道那影片傳出去後被其他的人找上──事情好像正不斷變糟。

  「快下雨了,我們去那裡。」李抒澔對他說,而他還在恍神,只是「嗯」了一聲,卻也沒有打算移動腳步。

  見狀,李抒澔拎起地上的書包,另一手拉著呂煥雄逕自往前走;後者這才回過神來,也急忙撈起自己的背包,任由李抒澔將他帶向舊館門口,建築物堪能為他們擋接下來的雨。

  「抱歉。」呂煥雄下意識道歉。

  「沒事,不用道歉。」李抒澔擺手,將書包丟到一旁,「咚」的一聲沉穩,正好打在緊鎖的大門上,門扉有些許晃動,卻仍然無動於衷,門後的空間似乎並不歡迎他們。

  「你被打傷了,休息一下再回去。」李抒澔說,放開了呂煥雄的手腕,他靠著牆席地而坐。

  呂煥雄將書包靠著牆放好後也跟著坐下;李抒澔手撈過自己的書包,從裡面翻出了一瓶冰的飲料,接著裹著毛巾遞給他。

  但他遲遲沒有接過,還看了一眼李抒澔,誰知道這傢伙下一秒將毛巾抽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飲料罐貼到呂煥雄的側頸。

  「呃!」他被嚇得不輕,極低的溫度讓他適應不良,只得扭動兩下身子,狼狽地揮開。「抒澔哥!」

  呂煥雄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而對方也只是捉弄成功而得意地笑出來,還是那個很熟悉的、讓人想翻白眼的笑聲。

  「好、不鬧你了。」見呂煥雄嫌棄的模樣,李抒澔拉過對方的手,將毛巾和飲料塞進他手裡。

  「拿去冰敷,回家後要擦藥。」

  聽見李抒澔的叮囑,呂煥雄就也不再計較剛才的惡作劇,照著對方所說的,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袖子折起,很快地便看見一片紅腫;他見了也不覺得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他想,再不習慣的話,難不成還要給李抒澔添麻煩嗎?呂煥雄很不喜歡依賴人,他寧可自己忍耐或堅強。

  但當包著毛巾的飲料罐貼上受傷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雖然是見慣了,但畢竟還是疼。

  「很痛嗎?」李抒澔問他,呂煥雄頓了下,然後搖搖頭;得到答案的那人抬手搓了搓他的腦袋,又被他大力甩頭躲開。

  李抒澔又笑了兩聲,呂煥雄真的很想問他: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明明他們都這麼狼狽,為什麼李抒澔還能這樣笑?

  他想不透,也不是真被對方那些逗孩子般的舉動惹怒,大概只是對於自己無法釋懷或跨越這點感到很不甘──反正他過不去的永遠是自己,從這一切發生以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

  兩人安靜下來,呂煥雄安靜地冰敷著傷,一會兒後又抬起頭看向天空,還是那樣灰。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這裡在很久之前,是他們相遇的地方;因為已經有段時間了,又太過理所當然,他居然到剛才都沒有想起來。

  除此之外,呂煥雄還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抒澔哥,你好久沒有唱歌了。」

  「哦──經你這麼一提,好像是。」李抒澔想了想,轉過頭去看他。「你想聽嗎?」

  「嗯。」呂煥雄不假思索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他實在很久沒有聽李抒澔唱歌了。

  他回答完以後,看見對方的眼睛又因笑而瞇成兩彎新月,接著將頭轉回去,清了清嗓子、吸了口氣,唇齒輕啟,柔和的曲調隨清亮的聲音而出。

  呂煥雄閉上眼想,是他害李抒澔走到這地步,必須和自己一樣在暴力和紛亂的泥沼裡掙扎。但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李抒澔還是沒有變,他還是那個熱愛唱歌,然後唱著自己所聽過的,比誰都還要好聽的歌。

  手臂的傷好像比較不痛了,但是心情卻很沉很沉。曾經能夠驅散黑暗的歌聲,是不是再也照不進心裡了?

  「煥雄啊,你在想什麼?」

  呂煥雄睜開眼睛,突然覺得視線有一點模糊,他不曉得為什麼,也許是下雨了;但他又一次抬起頭來看,並沒有雨落下。那灑滿他眼裡的,那是什麼?

  「在想抒澔哥不唱歌的話真的是太可惜了。你一定還是要唱歌啦。」

  李抒澔小小驚呼了一聲,畢竟呂煥雄不常這樣直面稱讚他的,但他知道這個反應恐怕會讓對方不開心,便很快地收斂情緒,然後含笑順著話題下去。

  「我們煥雄也是啊,你也還是要繼續跳舞。」

  但呂煥雄給他的回應,敲響了自己心中的警鐘。

  「抒澔哥,我想跳,但快跳不動了。」


 

  李建熙來到頂樓,這天的天氣不甚晴朗,烏雲滿布在遠方的天空,向著這裡的青天步步逼近。看來是一場可以預期的落雨,但他卻無從阻止。

  他並不喜歡無能為力的感覺,那總讓他變得更加膽小;所以在他看見防護網後的身影時,一顆心臟跳得比任何時候都快。

  像夢魘的記憶浮現出來,他再清楚不過從那裡向下看的景色。

  當那個輪廓變得更明朗時,他覺得甚至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呂……煥雄?」

  被他喚到的那人雖沒有轉過身,但應該是注意到了自己,便收起向下俯瞰的視線,改為抬起頭遠眺幾乎什麼也沒有的前方。

  「哦,是李建熙啊。」

  然後沉默隨著落雨來臨前的潮濕味一同在空氣中漫開,那每一秒,似乎都在折磨著李建熙害怕某種事情發生的心理。

  「要下雨了,你不回教室嗎?」

  呂煥雄的口氣很平靜,像是對李建熙的出現一點也沒有感到驚訝,甚至像作為一個好同學那樣,很好心地向對方提醒──這也沒錯,呂煥雄確實是很好的同學,李建熙想,他或許就是太好了、太乖了,才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但那絕對不該是理由……某種罪惡感來得很快,在他跳動的心上深根並茁壯只消一瞬。

  「那……你呢?」李建熙小心翼翼地問到。

  這時,呂煥雄半側過身去,抬起一手,手指慢條斯理地扣住鐵絲網;這位好學生不再戴眼鏡了,李建熙不曉得這樣對方還能不能看得清楚──不,關於呂煥雄,他恐怕不曾了解過什麼。

  呂煥雄偏了偏頭,似笑非笑。「你什麼時候會在意我了?」

  而李建熙竟被這話怔得說不出半句話,他平常面對師長、面對朋友一向是伶牙俐齒。也許……也許正因為他們稱不上是朋友吧,才這麼簡簡單單地就語塞。

  「回去吧,你不想看的。」

  聽見對方這麼說,李建熙忍不住朝著他向前踏了一步。「你要做什麼?」

  呂煥雄並沒有被這一步嚇著,面上看來依舊風平浪靜,但李建熙見這反應,心裡的警鈴卻是大作。

  並不是真的沉穩如靜止的水面,而是早就成了一灘死水毫無波動。曾經還會在那雙眼裡看見恐懼、看見不甘、看見憤怒與無止盡的悲傷。

  如今卻完完全全地失去任何一點的光彩。

  呂煥雄死了,死得很徹底。

  「你要我親口告訴你嗎?」他轉身正面朝向李建熙。「你還是一樣對我這麼殘忍,不過,好吧。」

  「我要從這裡跳下去。」

  這似乎是壓垮李建熙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忍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不、這──」

  「你想勸我?不會太沒有說服力嗎?李建熙,你腦袋不也挺聰明的?」

  「我真的沒有欠你什麼,就算有欠誰什麼,也不會是你。」呂煥雄的話語很冰冷,卻是事實。

  李建熙試圖揮開那種佔據在腦海裡持續下墜的既視感。

  他想到,當時縱然躍下的自己因為有孫東柱叫來的消防隊,所以至今還能保有一命,他想,既然活下來了那就一定要當作新的開始,絕對不要再讓自己掉回後悔或自我厭惡的漩渦。

  然而這還沒完全從陰影中走出呢,現在眼前這人似乎就要重現崩潰邊緣的那一刻;李建熙可沒想過今天來到頂樓會撞見這種事,這一切簡直就像是給自己的懲罰。

  「李抒澔……」他的腦袋突然出現當初衝出來擋在呂煥雄前面的那人,李建熙不自覺喃喃這個名字。

  「什麼?」呂煥雄敏感地皺了眉頭。

  李建熙像是抓到浮木一般,也接著想起了那時將李抒澔和呂煥雄拉走的金英助,找到方法了……對,要是找他們來的話,也許就能阻止。

  「李抒澔、金英助,我要、我要找他們來……對、他們的話可以──」

  「李建熙,不要做多餘的事情。這都不關抒澔哥和英助哥的事。」

  「可是我想……」

  呂煥雄奮力一敲鐵絲網,雖然聲音不大,但李建熙那小得可憐的膽子仍是被這麼突然的動作嚇著,想說的話硬生生被打斷;他看見呂煥雄握拳的手在顫抖。

  「想怎樣?想幫我?哦……應該不是,畢竟你沒有那麼在乎我過。你只是為了你自己。」

  「我想想、孫東柱──嗯,我記得是他救了你一命。」

  說到這裡,呂煥雄低下頭來,那緊握成拳的手一瞬間像失了所有力一樣地鬆開,手臂恢復成乖巧地垂在身側的模樣。

  「但你以為你跟我一樣嗎?」

  方才那被點燃的焰氣好似只是錯覺,他的聲音變得很淡、很輕,好像隨便一陣風都能吹走一樣,李建熙面對這極大的反差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腦袋慌得像坨糨糊。

  「就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處理不好,才會讓抒澔哥和英助哥被捲進我的事情裡。」

  「所以我知道要怎麼做,這樣最快。」

  呂煥雄直直看向李建熙,像一個優秀的模範生在講解黑板上困難的題目一樣,聲音清楚、儀態端正,然後宣告答案。

  「一旦有問題的人不在了,問題也會消失。」

  「這樣子他們也可以繼續過安穩的日子,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就是讓他們插手我的事情。」

  「那明明就不是他們的事,都是我。」

  「從一開始就不在就好了。」


 

  呂煥雄的死成為李抒澔心裡永遠的一處空白。

  他可以把那個地方縮得很小、很小,使他不會因此連生活都受到影響;可永遠都會有一處很空很空,留給已經不會再教自己跳舞的呂煥雄。

  呂煥雄在李抒澔心裡還是一開始的那個乖孩子,那個只是乖乖照著父母的期望念書求學,卻一方面也不忘追求自己興趣的少年;他們很相像,卻沒辦法再繼續一起並肩闖蕩。

  李抒澔不因為呂煥雄深陷這些暴力之中而改變什麼想法,畢竟因為理解,所以知道這一切發生以後,呂煥雄大概比誰都還掙扎。呂煥雄會顧慮出手幫助他的自己、也會顧慮想盡辦法替他發聲的金英助。

  但李抒澔以為,至少呂煥雄在那種掙扎的地獄時,自己還能陪著對方,應該不會有事……



  那個時候是真的、真的很快樂的。

  呂煥雄教李抒澔跳舞,李抒澔教呂煥雄唱歌;他們一起關注著流行音樂、交換喜歡的翻唱或翻跳,還說了或許他們也能一起錄製放到網路上。

  那些小小的夢想,在那個時候正準備成長茁壯,卻也在尚未綻放時枯萎凋零。

  連養分也做不了,化為腐爛的殘枝敗葉,混入泥濘之中,任人踐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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